*假设广陵王会重生
*第二人称注意
*私设有,ooc有
殿外的夜雨下得很大,噼里啪啦,像是能把窗纸砸穿。
你没有睁开眼,只循着萦绕于鼻尖的白梅香气,将头埋入了师尊的怀里。
左慈此刻正倚在榻边为你打着扇子,看你埋头过来,便张开手把你圈住。如果你此时是睁着眼,便会发现他的姿势和小时候哄你睡觉时一模一样。
像张开羽翼,在这个骤雨的夜里,将自己的雏鸟藏在温暖舒适的绒羽之下。
他没有急着去问你怎么了,只是安静的拂着你的发丝,等你开口。
等了好半晌,你才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,问他:“怎么办啊?师尊。”
你突然没有由来的发问,就是仙人也忍不住愣了一下,随后他又开始轻轻地给你打着扇子。
“你想怎么办?”
想怎么办?确切来说,你也没有什么想法。
你想要的很多,想要活下去,想要身边的人活下去,想要属地的百姓活下去,想要与百姓一同守住家园,想要杀戮的人付出代价,想要一个平安喜乐的日子。
实际上又很少,因为你只是想活着一天多救一个能救的人而已。
于是你带着这念头死去,又带着这些沉重的记忆再一次活过来。
第一次,第二次,第三次……
你有些恍然,有点分不清这是你从死亡中醒来的第几次。
你在这数次重生中,试图去救更多的人。
左慈见你还是不愿意动也不催促,依旧安静地等着你开口。袖中的白梅暗香随着扇子的动作,夹杂着偶尔透入室中的几缕风雨的味道,钻进你的鼻中。
你忍不住攥紧了左慈的袖子,因为这数次的重生之中,有一次,左慈死了。
那片白梅香气混着风雨的气息,没等到你的最后一眼便羽化。没有让你抓到最后一丝的白梅香气,便化作了满天的光点。
你想不起来是哪一次,因为你很抗拒,你接受不了仙人也会有朝一日离开你的事实。
这数段记忆纠缠在一起,你已经做不到像一开始那样去思考,去总结自己的得失成败。
而此刻,你是在左慈的身边醒来的,于是你抛弃了所有的逻辑,开始跟他撒娇。
“师尊不要死。”
左慈打扇子的手顿了顿,问道:“做噩梦了?”
“没有,不知道。”你有点语无伦次,试图跟左慈交代清楚前因后果。
左慈也不着急,让你慢慢说。
在你颠三倒四的话语中,他才终于拼凑出一个令他极为惊讶的事实,那就是你重生了数次,而这数次几,曾有过他为你而死。
你其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困在阵中,也不知是里八华的卧底,还是仙门其他派系下的手。等你找到那个困仙阵时,他已经羽化了。
“虽然隐鸢阁的各位仙人很厉害,但我还是将他们的根基毁去大半了呢!”
虽然你的语气上扬,像是在讨夸奖,但左慈还是在你语焉不详的话中推断出了原委。
这般自投罗网,应是为你的而死。他这般想到。
“很厉害。”左慈顺着你的话夸赞道,又问,“你明明已经救下了很多人,为何还要闷闷不乐?”
此刻你被左慈抱在怀中,忍不住像小时候那般往他的怀里钻。
小时候还没有什么王公贵族,也没有什么战争流血,你在隐鸢阁,在云帝宫,在左慈的怀里,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。
你一度以为世界可能只有这么大,就算是在屋顶上掉下来,也会稳稳的落入师尊的怀抱里。
再长大些,你是汉家宗室,广陵亲王。是天子利剑,绣衣校尉。
世界从那有隐隐白梅香气的仙家之地,变成了弥漫哭嚎和血气的世界。
有人说你能够听见他们的哭声。
“他说我能听见万物的哭声。”你平静地与左慈说到。
彼时你仍不太清楚这句话的意义,直到你开始重生。
你试图去改变这一切,一次又一次,你似乎变成了这哭嚎的终生中的一员。
左慈微不可察的笑了笑:“你很有天赋。”
他是认真的,你真的很有天赋,如果不是你尘缘太重,无法断绝,他更希望你留在隐鸢阁,待在他身边好好修行。
你撇了撇嘴,应道:“他也这么说的。”
左慈好脾气道:“那他眼光很好。”
被他一打岔,你眉间的愁绪似乎消散了些。
但你仍是不解,于是向仙人问出了一个极为刁钻的问题:“何为生?”
左慈摇摇头:“你在这数次轮回中已有答案,又何必多此一问。”
你哑然沉默。
你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,只是在这数次重生之中有些迷失。
屋外的雨势稍减,有风穿堂而过。
左慈伸手捂住了你的眼睛,让你再好好想想自己的答案。恍惚间,你似乎看见了稻田中农民,看见了赶集归家的人们,看见了晚市中氤氲的美食香气。
也看见了守城的将士们和满地的尸山血海,你好像想起了你的答案。
“那师尊觉得呢?”你仍固执的想要在左慈这里得到答案。
左慈沉默半晌,只道:“吾已远离人世太久。”
意料之外,却又在情理之中。你在他的半晌沉默之中,得到了答案,关于他在困阵中羽化的答案。
你忽然感觉到十分疲惫,像幼崽一般,试图在左慈怀里拱出一个舒适的位置入睡。
他没有阻止你,而是随着你的动作去调整自己的姿势,试图让你在他的怀里窝得更舒服一些。
“师尊不问吗?”你努力的睁着快要完全合上的双眼,问道,“这或许是天命?”
“不问,那是过去,是你轮回后的事实,并不是所谓的天命。你,并不需要再为此去付出什么。”
“睡吧。”他抬手轻轻地拍着你的背,就像儿时哄你入睡一般。
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也轻轻晃动,白梅的香气从此飘出,你这阵梅香与雨声之中渐渐睡去。
或许是在左慈的怀中睡得太过安稳,你竟没能察觉到他将你放回榻上,又在你的额间落下一吻。
屋外的雨声已歇,左慈仍旧倚在榻边为你打着扇子,驱散这雨后的闷热。
待在成鸟身边的幼崽,终于获得了一夜好眠。